「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」
嘴上說不喜歡,身體到挺誠實的......
每天這樣在心衛中心看人來來去去的,每個人的故事每個悲慘的遭遇。小我兩歲的82年次原住民吸毒,正下定決心戒毒;跟我同年的,父母打零工有個身障家人要照顧,整個家庭靠他志願役收入在撐;還有少年感化院進進出出,比人多讀好幾年高職還無法畢業的......
在這兒待久了,「態度決定你的高度」這類強調個人努力,人定勝天的名言佳句,非常的懷疑。很多事,這些人,並不是原本就那麼壞,也不是自己選擇走偏路。僅是在這樣的環境下,來自不好的家庭,童年時父母離婚/成績低落導致求學興致缺缺/誤交損友跑陣頭/跑陣頭接觸黑道幫忙大小圍事/好奇下第一次吸毒/背幾條罪有前科......
現在,面對這些人沒什麼困難,總是能順利的進行一場場晤談。只是心底上還是排斥,原以為這是為著「懶惰」。如果可以,誰會不想整天沒事沒個案的度過這一年?
直到有次「下班」(離開心衛中心回去睡覺),因為中心離連上有些距離必須走一小段路,夜色茫茫,頂前一顆月亮高高掛著,兀自走,走回去,疲倦下打了個哈欠,無意識的眼淚就流下來,奇怪,正常情況應該眼眶有水,我不會這樣。
激起我的好奇,努力的挖,挖所有的可能讓我去拼湊出一個可能的解釋。「什麼感覺是當下最接近的?」「它來自心底的深處,是未被注意的?或壓抑的?」
等等讓時間慢慢把感覺給鉤出來,一種想法逐漸浮出,逐漸的我知道當這些人在說著他們的故事的時候,那些悲慘的無奈的情緒滲透著的進入我的生命裏,我也被鑿出傷痕。
每次的晤談,聽著......聽著......我也受傷了。
「觀看或聽到他人的悲傷事件,也可能轉嫁到自己身上」印象中老游說過類似的話。我在他們身上,不但看到「他人」也同時看到某部分的「自己」,某些故事,某個點,跟我的生命相契合,我感覺看到我自己坐在我面前說話。
「反移情。」果然不是像課本說得那麼簡單「例如:晤談者把個案當做自己的男女朋友」,我對個案的熱情,想幫助他們的熱心,源於我在他們身上看到一部分的自己陷於某部分的困境裏。
還有......或說牛鬼蛇神/或說不同世界的這些人,每一次都讓我震驚,打破我原有的舒適圈,被迫的去看生命中大大小小的苦難,這種感覺,我的心底不喜歡,他抗拒著。這淚不是發自身體的,它來自心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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